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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猛:公益的核心价值观是“公民互助”
作者: 来源:央广网 浏览次数:764次 更新时间:2015-10-08 10:47:53

希望工程,一直肩负着“助农民的后代人人有书读”的神圣使命,经过25年的历练与发展,被称为中国公益的第一品牌。2014年11月25日,在“希望工程25周年暨公益新项目发布”活动中,希望工程的实施机构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以下简称“中国青基会”)推出“微校计划”、“同e堂课”、“快乐阅读”、“快乐足球”、“玩具总动员”五项公益新产品,中国青基会副理事长、秘书长涂猛表示,只有不断创新,希望工程才能与时代同行。

继宣布希望工程的资助由单纯的救助模式发展为“救助发展”模式后,中国青基会将希望工程遵循了25年的使命“让农民的后代人人有书读”调整为“让每个孩子不再因为贫穷而失去课堂”,“育人”被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重要程度。肩负新的使命,中国青基会如何实现愿景?近日,央广网公益独家对话中国青基会副理事长、秘书长涂猛。

公益的核心价值观是“公民互助”

央广网公益:近日,中国青基会在贵州举行2015年“希望工程圆梦行动”助学金的发放仪式,并走访了受助大学生陈果的家庭,您在这位学生的房间里对记者们说:“陈果同学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考上了大学。”在您看来,陈果身上具备“希望工程圆梦行动”资助对象的哪些典型特征?

涂猛:陈果比较典型,他和希望工程很多的受助大学生很像,一是这些孩子对未来有信心、有希望,这个很重要;第二是他们脚踏实地,学习非常用功。 上大学对这些孩子和他的家庭很重要,我们古人讲“跳龙门”,上大学的确是改变这些孩子他自己的命运,包括改变他家里的境遇几乎是一个决定性的因素。

站在一个大的社会背景中看待农民阶层的流动,不外乎两个途径,一个是进城务工,第二个是通过学习,考大学,这两条路比较起来,现在更多的人是在城市化进程当中通过进城务工找到这么一条路,这条路是非常艰难的。城市融入包含两个方面,一个是技能,一个是文化观念。很多进城的农民工,在知识和文化方面的准备是不够的。

“跳龙门”是社会提供的一个公平机制,凭分数说话。尽管现在每年大学毕业生人数达到七百多万,就业很困难,但是这种就业难和进城务工融入城市难不是一个概念,用知识武装起来的农村学生是农民后代的精华。

在这个背景下可以看到这些孩子怎么“跳龙门”的,陈果很阳光、信心满满,在那样一个简陋的屋子里面考上大学,那种坚韧、拼搏,身上有很多很优秀的品质。像陈果这样的例子太多了,城里人可能很难想象的困难都被这些孩子克服。

我们最早理解公益的核心价值观是“助人自助”,从我们自身的实践和体会来看这还不够,公益的核心价值观应该是“公民互助”。他可能就缺一点点钱,一旦这样一种支援被爱心人士送达之后,你再看,他反馈给你的全是正能量,这个价值绝对不低于你给他的那样一种资金的捐赠。

农村贫困的原因现在排第一的是“因学致贫”,但是这种贫困跟“因病致贫”不一样,这种贫困是可逆的,眼前家里可能要负债,如果孩子学习顺利然后比较好的就业,他以后会有收入,这个孩子会有出息。

央广网公益:在北京大学公共传播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发布的“希望工程圆梦行动”项目影响力评估报告中,我们看到,通过调查发现,“希望工程圆梦行动”不仅解决了贫困学生上大学的燃眉之急,从长远来看更有提升社会发展信心指数、切断贫困代际传递等诸多益处,如何来延伸项目对受助学生产生的这些正面影响?

涂猛:我们建议捐赠企业茅台集团在这些学生到大学之后,再给一些资助,另外,2012年这个项目资助的孩子明年就要大学毕业了,能不能在受助学生自愿的情况下让他们回乡做公益传递。我们现在在全国51个县做“希望公益服务中心”,能不能让这些受助的孩子大学毕业后回到他的家乡做公益,时间是五年到七年,我们会去做相关培训,五到七年之后,他愿意留在当地也行,如果有机会也可以到其他的公益机构工作。

不同的捐赠人有不同的选择,茅台认为现在从“家门到校门”还有经济困难的孩子太多了,他们选择定向资助这一部分的孩子。我们也会通过一些别的项目来做一些整合,我们对大学生的资助是三个“一”的结构,第一个“一”是捐赠人资助,第二个“一”是勤工俭学,第三个“一”是社会实践,实际上我们大学生资助完整的结构是这种模式。

央广网公益:目前,项目对资助对象的一个限制条件是考上二本以上院校,一些偏远贫困地区的学生受各种条件限制,考上三本已经很不容易,他们接受高等教育对家乡建设意义更为重大,未来项目是否会放宽这方面的要求?

涂猛:可能暂时还不会放宽,这是实地调研给予我们的判断,不是说我们不去资助这些孩子,因为现在很多三本学校收费非常高,我们社会的捐赠不足以让他们去克服高收费的困难。如果用社会极其有限的资源去填那么大的商业窟窿,这就违背了我们的价值所在。

不存在把大客户和小客户通吃的公益产品

央广网公益:今年是茅台集团连续第四年为“希望工程圆梦行动”捐款1亿元。经过四年的大规模捐助和新闻媒体的广泛传播,很多贫困学生对希望工程可以帮助自己实现大学梦有了一种心理期待,如果这个项目突然没有这样一次性的大额捐赠了,中国青基会会如何应对?

涂猛:明年是茅台集团捐赠“希望工程圆梦行动”的第五年,茅台希望在五周年做一个庆典,他们也跟我们讲,说十年的时候资助的学生人数就是20万,其实茅台是有一个比较长远的、战略性的考虑。这是一个我们可以继续期待的项目。

如果出现意外的情况,肯定是要继续开拓捐赠市场,这可能是唯一的一条解决办法。

央广网公益:现在很多企业都成立了自己的基金会,尤其是一些大企业本身实力非常雄厚,会不会有一天企业不再需要与专业的公益机构合作了?

涂猛:2004年,随着《基金会管理条例》的颁布,非公募基金会快速增长,现在数量已经大于公募基金会了,很多企业自己成立基金会,但是这几年希望工程的捐款额是递增的,2005年中国青基会的捐款大概一个多亿两个亿,现在是四到五个亿这个区间,就是说,有一些企业还是要通过捐赠这样一种方式来做公益,这是一个趋势。

即使成立了基金会的企业,企业基金会又会继续跟我们合作,因为它看中了我们的品牌、看中了我们的公信力、看中了我们的执行力,很多企业它自己可能没有系统、没有项目、甚至没有专业力量,所以仍然会和一些公益机构来合作。

央广网公益:与企业合作中,如何保持公益机构的话语权?

涂猛:公益机构要保持“定力”,定力取决于三个元素,第一个你的脚跟站在什么立场,我认为我们是有定力的,我们的脚跟是站在受益人的一方,我们在代表和维护受益人的利益,我们在为农民的后代做事情,这个脚跟非常重要。

第二是你的价值观、你把灵魂安放在什么地方,我们的核心价值观应该从超越去找,不要在现实当中、人和人的关系当中、人和自然的关系当中去找。中国青基会的核心价值观是恪尽天职、共创希望。我们用这个核心价值观来解释捐赠人、受赠人、受益人的关系,我们是平等地共创希望。从这个意义上讲,捐赠人不是上帝,不高我一等,也不高孩子一等。

第三个是技术层面,我们和捐赠人在价值观上要互动要形成共鸣,比如项目的选择过程当中,从捐赠人的角度来讲要参与和体验项目。

央广网公益:从中国青基会2014年的年报中可以看到,100万元以上的捐款收入占到60%以上,您如何看待大额捐赠和小额捐赠在机构捐赠收入中所占比例?

涂猛:1989年做希望工程的时候,老百姓有一句评价,叫穷人挣穷人,说明两个问题,第一当时收入都不高,没那么多富人,第二都是个人捐赠。我记忆当中企业捐赠、跨国公司捐赠始于1993年可口可乐的捐赠,然后有一些大的跨国企业参与进来了,到了90年代末,民营企业开始捐,到了2000年之后,国有企业开始捐,现在大额捐赠主要是来自于法人捐赠,是这样一个过程,我个人认为这是一个市场自然形成的过程。

现在我们要汇集信息,要分析市场,这样我们很鲜明地提出来做大客户,从最早自然形成到启发我们理性选择这样一个战略。

把大客户和小客户通吃的情况不存在,商业市场都是如此,我的这个产品是面向高端的、中端的、还是低端的,必须做市场调查,市场竞争者多了之后,你必须要定位,不可能把市场通吃就是这个概念。大客户是我们的一个战略,我个人并不认为这个60%多是个坏事,这是市场的力量加上我们主观的选择所形成的这样一种局面。从技术上讲,大客户战略的运营模式和小客户战略完全不一样,举一个例子,对于大客户,我们要给他量身定做产品,从产品设计开始,到产品的结构,到最后的服务,到评估指标体系的构建,甚至我用一个团队去支持一个大客户,小客户的运营是我的产品、价格和服务是标准化的。二者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60%之外,还有40%我们是做小额筹款的,为此专门成立了公众推广部,面向这一块细分市场做一些小额筹款项目,但是我们的重心还是大额捐赠。

国际化战略的核心是让机构融入国际公益大循环

央广网公益:今年4月25日尼泊尔发生地震后,中国青基会在资助西藏受灾学生的同时,还为尼泊尔援建了一所希望小学,为什么会实施此项援助?

涂猛:在尼泊尔建这所学校跟我们的国际化战略是有关的,这是我们国际战略的东南亚计划的第一步。目前我们每年从投资增值的资金当中投入不低于50万美金,大概300万人民币来做,这样能够每年都在东南亚有所动作。如果中国企业能够加入进来,项目做得就会更大一些。

央广网公益:2014年,李克强总理在出访安哥拉时参观安哥拉百年职校,称赞百年职校把希望工程的理念带到非洲,“给当地年轻人带来了希望”。您认为,希望工程的哪些品质使得这个品牌足以在国际上得到认可?

涂猛:希望工程这个品牌有四个元素:农村、贫困、教育、青少年。这四个元素所代表的价值是朴素的捐助教育——让青少年通过受教育来参与反贫困,带动农村社区的发展。在国际公益大环境中,这四个元素也是大家共同认同的,而且是首选的。

第二与我们目前的定位有关系,我们就是很纯粹的一种捐赠和援助,我们不附带任何的条件,有的人去非洲做公益,要求必须要认同他的价值观和理念,我们没有这些。

希望工程国际化战略任重道远,我们在东南亚投了多少资金做了多少事,这些是需要的,但并不是全部。在国际化过程中,需要我们将国际的视野和国际的规则最终融入到机构文化当中。这可能是国际化最核心的一部分,要融入国际公益大循环,融入不是靠钱融入的,是你的血液里边,你的大脑里边,最后是成为一种意识,一种能力。

担心中国的教育滑向“不育症”深渊

央广网公益:在中国青基会2014年年报中,我们注意到,希望工程的使命由“助农民的后代人人有书读”调整为“让每个孩子不再因为贫穷而失去课堂”,新的使命是如何产生的?

涂猛:“助农民的后代人人有书读”这句话25年没变,但是政策背景和需求背景在发生变化,同时基于这两个背景的变化,我们的产品结构和资助服务模式都在变化,这样就显得这句话不合时宜。

比如政策环境的变化,2005年实施“两免一补”政策基本上解决了无钱上学的问题,我们的关注点从教育起点公平进入到了教育过程公平,我们也在调整产品,比如推出了“希望工程快乐系列”项目,姚基金做的“快乐体育”最经典,志愿者去希望小学待两个月,把学校的体育课上起来,把篮球队组建起来,把篮球打起来。奔驰做“快乐音乐”,把孩子们的音乐课开起来,而且让每个学校都有鼓号队。“助农民的后代人人有书读”是基于1989年最初做希望工程的状况,现在已经不是这个时候了,所以必须要变。

“让每个孩子不再因为贫穷而失去课堂”这句话是李克强总理去年给金寨县希望小学师生们的回信当中的一句话,这句话能够把我们现在的政策需求和我们的实践已经发展到的阶段涵盖住。

央广网公益:希望工程的价值追求是“助学育人,共创希望”,如何理解这句话?

涂猛:“助学育人”这四个字要特别注意,以前基本上是在助学,现在讲育人。我们大学生的资助结构“三个一”,第一个“一”资助,这是助学,后边两个都是育人——勤工俭学是让孩子们在大学期间培养劳动意识和劳动技能,社会实践是培养公益意识和公益服务等能力。希望工程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在这个地方, 从单纯的助学到助学育人。从专业的角度来讲,就是由单纯的救助模式发展到“救助-发展”模式,不是单纯的给钱,不是单纯的建希望小学。

央广网公益:马云在乡村教师计划启动的发言中也多次提到“育人”,“育人”的重要性是什么?

涂猛:马云提的育人跟我们讲的是一个概念,我们的教育在育人的这个功能上是很有问题的,我们很担心中国的教育患上“不育症”。基于现代管理学对人的核心能力的研究,我们去年提出青年能力建设的“三个体系”,首先是以理想信念为核心的价值能力体系,其次是以专业课程为核心的知识能力体系,再次是以社会实践为核心的行动能力体系,这三大体系缺一不可,但是我们的教育目前在这三个方面都有问题。

育人首先是要让孩子们有核心价值观,我们一直在提倡感恩教育,感恩是一种价值判断,它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感恩戴德,它是价值判断好和不好。人家捐赠我,人家是一种好,在教你做价值判断。人要分好歹,这是最基本的。

其次是我们的知识不成体系,知识碎片化是恢复高考就开始了,我是1979年考进大学的,那个时候高中只有两年,高一的时候就把高中的课程全部学完,高二开始复习,复习就是一道道题目,一个个答案,全是碎片。现在很多时候讲我们的大学生都会答题,但是他的知识不成体系。

行动能力建设我们感觉也比较危险,我们小时候在农村,回家要帮家里做饭、干活,现在农村的孩子很多都不这样,他们跟城里的孩子一样,回家把书包一放下就做作业。所以我们提出来“助学育人”是有针对性的,社会、学校、家庭缺少对这个工作的重视,我们担心教育继续滑向“不育症”的深渊。

“助学育人”是我们的一种行动,探索用好的方法帮助孩子们构建这三个体系,“助学育人”也是我们的一种倡导,我们提出来教育这三个地方都有问题,我们的教育要育人,家庭要育人,社会也要育人,不要让孩子们价值模糊,知识不成体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君子讷于言,我们选择多做事少说话

央广网公益:与同类的公益机构相比,中国青基会一直比较低调,在品牌传播方面,中国青基会的定位和规划是什么?

涂猛:这可能是我们的一种姿态的选择,姿态的选择又跟领导人有关系,跟我也有关系。我喜欢多做点事,少说点话。可能也跟受传统的影响比较深有关系,君子讷于言,要多做,就是这是一种姿态选择吧。

这种姿态选择跟我们机构的定位也有关系,中国青基会的使命是通过资助服务、利益表达和社会倡导,帮助青少年提高能力,改善青少年成长环境。我们不是一个倡导型的机构,首先是资助服务,要做事,做的过程当中去做利益表达,然后做社会参与。

央广网公益:随着自媒体的兴起,中国青基会将如何满足公众越来越强的求真欲?

涂猛:从我们的角度来讲,除了法律之外,我们要有中国青基会自己的标准,叫“青标”,这个标准我们自认为是要高于“国标”和“行标”的。我们一直在探索,比如,我们从1992年开始做“一助一”,捐赠人与受益人结对,你可以知道接受捐赠的孩子是谁,你要捐建一所学校,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选址,整个过程捐赠人都可以参与,这都是标准,也是在让捐赠者来求真,这是标准及其执行。

这个真还包括参与和体验,我不仅要看到这个项目是真的是好的,同时我要融进去。我不仅仅是一个捐赠者,我要跟受益人形成一个基于共同价值的社群。这是自媒体时代捐赠人的一个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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